曬黑了也沒關係的喜歡─京北(森之京都上篇)

課堂上，老師問大家喜歡山裡還是海邊，瑞士同學和我的日本好友Momoko不約而同說出Montagne(山)，當時暗自心想：果然是內向的人會選擇的答案，像我來自海島國家，當然是喜歡自由奔放的在海邊揮灑汗水呀！時隔五年後，我轉向了，轉進一片靜謐卻充滿活力的山裡；淙淙溪流聲、鳥囀、樹葉的沙沙聲，一切都透漏著神性，光是站著閉上眼睛，披上從林隙落在肩頭的光，樹梢間的呢喃也順著光流瀉而下，這一刻彷彿回到心靈的故鄉，我們終究是需要森林的。

怕高、怕蛇、怕神靈而畏懼山林的我，不免同時被森林沉著的生命力吸引著。這次，我們往京都的山裡走，搭巴士前往周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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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車站不遠處看到田中先生向我們揮揮手，田中先生英文很好，反倒是我們倆英文不太好，但勉強還是能對話。他很好奇怎麼找到京北的，這裡一向很冷門，只有去美山町看茅葺屋時才會經過這裡。突然被這樣問起來反而有點害羞，其實我是為川端康成筆下千重子喜歡的北山杉而來的。

本來看過平安神宮的櫻花，就該去看周山的櫻花才好呢。可是全給忘了。那棵古樹⋯⋯櫻花已經看不成了，不過我想去看北山的杉樹哩。從高雄去很近嘛。望著那挺拔秀麗的北山杉，就會感到心情舒暢。你願意陪我去看杉樹嗎？比起楓樹，我更想看北山的杉樹啊。

川端康成《古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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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招呼我們的是一位優雅的女士みえこ，向她點了兩杯咖啡後，她便轉身悠悠的在斜陽下沖咖啡，坐在吧台上的我們隨意閒聊，就像認識了很久，只是剛好路過、來打招呼的朋友。端上咖啡後，みえこ問起我的名字，並解釋這在日文有什麼意思，至於有什麼意思就不便在這透漏了〈笑〉。我們用上正在學的一點點的日文，參雜了英文，神奇的交談了起來，一下就到了晚餐時刻。

回到古民家，天色逐漸轉黑，氣溫像掉落湖心，直至水底般的涼。田中夫婦幫我們準備的晚餐除了烤肉外，有自家栽種的野菜，香菇、紅椒、青椒、茄子和洋蔥，還有一盒田中太太醃漬的蔬菜、味噌湯和點心。

我急忙掀開釜鍋，熱氣蒸騰而上，沐浴在飯香之中，有一瞬間掉進懷古漩渦，小時候在阿嬤家還有看過灶，隨著房子改建後，老舊的灶與阿嬤笑鬧的時光一起收進記憶抽屜，直至埋首霧氣才又被拉開；碗中飽滿而發亮的白飯，配上烤肉和鮮甜的烤野菜，簡單而自然的食材逐一進入胃中，一下子就暖活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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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得來到正值夏季的山裡，應該要去溪邊看螢火蟲，我們帶著田中夫婦準備的手電筒離開古民家準備去探險。不料，才踏出去，鄉野小路一片漆黑，四處傳來狗狗的嚎叫與風捎過樹林的聲響，向遠方望去，腦中閃過無數日本著名的妖怪，兩人互看一眼，便逃回屋子裡了，我們果然是都市小孩，還是泡完熱水澡喝啤酒聊天，比較符合我們的風格。

關於這個五右衛門風呂，有一個小小的故事，相傳一個義賊石川五右衛門偷走了豐臣秀吉珍藏的瓷器，被抓到後處以釜煎之刑，即是用鍋子裝熱油活活烹死，後來人們就把這種大鐵鍋浴缸稱為五右衛門風呂。

故事聽起來很可怕，實際上鐵鍋燒的熱水也真的燙人，一直等到降溫後我才進去洗，泡在裡面，剛剛的涼意跟恐怖都消失了，不用等到開啤酒，睡意已經襲捲而來，才掀開被子躺進敷布團，就深深地被吸進敷布團裡……

(下篇待續)